再见凤凰花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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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hursday, August 25, 2005

[小说接龙] 刺马 (一)






�刺马(一)
�by Elliot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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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节




一匹烈马迎面疾奔而来!

韩挑待马冲到离自己不到一丈,身形向左一偏,右手一道白光射向马首。白光一现即逝,烈马一声惨嘶,前蹄跪倒,后身腾起半空,再直挺挺的摔在地上,马身在地上滑出两丈余,便不再动了。


韩挑看着马血从手中的银勾滴落,不禁入了神。





银勾其实是一柄剑,又或者说就是韩挑本身。“金刺银勾”,乃是江湖上人所皆知的杀手至尊。韩挑今年虽只有二十五岁,却已经背负了这个江湖第二号杀手的声名整整四年。四年前,当时的银勾杜星河受雇刺杀王屋山主行动失败,重伤弥留之际将银勾剑传给了唯一的传人韩挑,并命其为师报仇。韩挑当晚就提着银勾杀上王屋山,将王屋山主在内的王屋派八大高手悉数斩杀于剑下,在武林中一时风头无两。王屋山一役,使得银勾的新主人青出于蓝而远胜于蓝的事实,成为了武林中人不言而喻的共识。





“好快的剑!好,好呀!”不远处传来声声银铃般的喝彩,三个人向着韩挑徐徐走来。左首一个壮汉,蒙古人穿戴,腰间系着一柄没有鞘的鬼头大刀;右首一个干瘦老头,双目斜视,嘴里叼了个楠木烟斗;而发话的正是当中为首的一个翩翩美少年,锦衣玉带,贵气非凡。少年走到马尸跟前,俯下身去仔细端详马首上的剑孔,口中还不停称赞道:“韩兄弟,好利索的剑!不愧是银勾!”
这少年虽然男性装束,但其清亮的嗓音,姣好的面容,优雅的举止,再普通的人也能一眼看出她本是个女儿身。


那蒙古大汉似乎不满主子总是称赞韩挑,便道:“万公子,让柯某将这里清理了!”
说罢随手抓起死马的一只后腿,大步流星地将它拖进了驿道旁边的树林里。众人见这情景,虽没有作声,心中均暗暗惊其神力惊人。


待那姓柯的蒙古大汉从林中走出来,那少女万燕心“万公子”便向韩挑介绍道:“韩兄弟,我为你引见,这位是蒙古力神柯力图柯壮士,这位是无师门掌门卓三奇卓老先生!”
柯力图与卓三奇向韩挑抱一抱拳,韩挑却始终只是怔怔地看着手中的银勾剑,对众人置若罔闻。那柯力图本来性子暴躁,加上原以为适才露了一手众人必然十分钦佩自己,却见韩挑如此傲慢,心中恼火便要发作,一旁的卓三奇按住他,道:“韩兄弟这几年在江湖中声名如日中天,据说已经远远超越了“金刺”,老夫今日真是幸会啊!”
韩挑眉毛一扬,淡淡道:“凭卓掌门的暗杀本领,若是混杀手这口饭,金刺银勾的生意必定全被抢光。”
卓三奇脸色顿时一变。

原来这个卓三奇当年乃是崆峒门下大弟子,因为不满师父要将掌门之位传给二师弟,一夜间竟将自己的师父和几个师叔毒杀,叛出师门,为武林中人所不齿。更无耻的是,后来卓三奇创立无师门,专门网罗各大门派中被驱逐或追杀的叛徒,一群欺师灭祖之徒聚在一起,竟又成为了江湖上一大恶势力。


卓三奇虽痛恨别人提及自己以往的丑事,但他毕竟不是柯力图那样的莽汉,况且主子万燕心在旁,更是不好发作,当下只得干笑两声,道:“失礼失礼!”万燕心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众人之间的敌意,仍是笑着说:“有三位相助,此事必如探囊取物般轻易!”说罢又转向韩挑,柔声道:“刚才那匹马虽然不比“飞雷”,但也是万里挑一的大宛名驹。韩兄弟的快剑既快又准,一击即中,纵是汪绝烟恐怕也有所不及。”韩挑“嗯”的轻轻应了一声,抬起头来目光与万燕心秋水般的眼神相触,竟不自觉地又把头转向了远方。




三日前,韩挑接了一宗奇怪的生意。

当时他正在一家茶馆吃饭,一个白衣少女忽然坐到了他的对面。“你就是银勾吧?”少女如花般的笑颜让正在认真吃饭的韩挑呆了一下,他还来不及作答,少女又抢着道:“我想请你帮我办一件事。”说罢,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放在桌子上。韩挑瞥了一眼,是张五十万两的银票。他又低头继续吃饭,淡然道:“这个价钱,可以去请金刺。”原来金刺银勾在江湖上都是有公价的,雇请银勾需二十万,金刺则高达三十万。


“我不是没有想过。”少女仍是微微笑道:“事实上两个月前我就曾经找金刺办事,但是他却失手了。”韩挑终于把目光从饭碗移向少女——金刺曾经失手的任务,对他来说,似乎比那五十万两更加吸引。韩挑道:“是同一个任务?”
少女看出韩挑有了兴致,脸上也不掩饰愉悦之情:“嗯,稍微有点不同。”
韩挑呷了一口茶,道:“你应该知道我的规矩。我要知道要杀的是什么人。”少女盯着韩挑的眼睛,脸上仍带着笑容,一字一顿地说:“不是人,是一匹马。”


韩挑差点没有跳起来,眼前这个人分明是个疯子,花五十万两银子去请江湖杀手榜的榜眼去刺杀一匹马!韩挑当然没有真的跳起来,他素来是个冷静的人——不冷静的杀手是活不长久的。但是少女似乎已经从韩挑跳动的眉宇中察觉到他的心思,又或许那根本就是她所意料到的,她不慌不忙地说下去:“那不是普通的马,是“飞雷”。”


飞雷的名字韩挑是听说过的,如果要问世上哪匹马最有名,那就非飞雷莫属了。据说此马日行千里,脚程是普通马的三倍以上,奔走之时声若奔雷,因而得名;又有传言此马铜皮铁骨,普通兵刃难伤分毫;更有甚者谓此马乃天上神马下凡,纵声长嘶,能令方圆百丈的所有马匹跪伏于地!


然而飞雷再厉害也终不过只是一匹马。韩挑问道:“谁是飞雷的主人?”
少女道:“神骏山庄庄主孟怀南。”韩挑摇了摇头:“孟怀南武功虽高,却不会是金刺杀不了的人。”少女微笑道:“不错,我请金刺杀的是另有其人而非孟怀南,而此人也的确是在你刺杀飞雷时驰策飞雷的人。至于此人是谁,你并不需要知道。”


韩挑不禁有些气结,心道:“金刺杀不来的人,现在却要我去杀他的坐骑,实在是太小看我银勾了!”因此心中尽管还有点好奇,但已经决定拒绝这桩无稽的生意。


“对不起,我只杀人。”韩挑恢复了原来的冷峻,拿起茶杯又呷了一口。少女似乎又早已料到他的反应,仍是面带微笑,不紧不慢地从怀中掏出一柄金色的短剑放在桌上,道:“忘了告诉你,这也是酬劳的一部分。”


韩挑扫了一眼,手中的茶水险些泻出,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,让自己镇定下来。少女闪烁着一双大眼睛,道:“汪绝烟已经不配再使用这把剑了。如果你杀了飞雷,你就是新的金刺。”


韩挑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回应。十一岁那年他还是一个逃避战乱的小难民,与父母失散之后便被师父杜星河收养。杜星河将自己毕生所学传授给了韩挑,眼看着韩挑的武功一日千里,他经常抚着银勾说:“挑儿,你不属于这把剑,它也配不起你。终有一日,你将成为金刺!”虽然韩挑一向觉得自己杀人只是谋生的一种手艺,跟别人酿酒、做包子没有什么区别,但他自幼耳濡目染,受师父训导,金刺对他来说无疑是至高无上的一种追求。


韩挑努力抑制自己不去望桌上的金刺剑,抬起头来却迎上少女灿烂的笑容:“我知道你一定会答应我的!不过我还有个条件,就是届时我会和另外两名高手从旁相助。”她一般说着,一边站起来将金刺剑揣进怀里,道:“三日后未时,城北芳草坡驿道见。”说罢转身便要离去。


韩挑似乎突然想起什么,抬起头却欲言又止。那少女走出只两步,忽然转过身来又是一笑,道:“对了,我叫做万燕心。”





一阵西风掠过,韩挑忽然感受到一丝丝的秋寒——心头的各种疑惑让他渐渐觉得越发失去安全感。最大的疑问竟然在于自己:加入如此一个奇怪的行动,断不是为了那五十万两,难道仅仅是为了金刺?又或者,还有其他?


他静静地用余光偷看身边的万燕心。万燕心此时正在向各人讲解的伏击的策划,话音依旧悦耳,笑容依旧甜美,仿佛正在安排的只是一场曼妙的歌舞。韩挑并没有真的听进去多少,只依稀记得她最后的两句话:“两个时辰之内,飞雷就会出现在这条路上。记住,我们三个出手旨在分散马上人的心神,只要韩兄弟一击得手,我们就算大功告成,可全身而退了。”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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